采挖野菜的人们

所谓“挖菜族”，便是在春天里游走于郊外和公园，手持小铲、臂挎小篮，四处寻觅和采挖野菜的人们。

阳春三月，草长莺飞、桃红柳绿，阳光明媚而温润，一阵柔和的春风走过，野菜们便从土里探出头来，像顽皮的孩童，清新着、灵动着。就在这几日，母亲成了地道的“挖菜族”。午后，她迫不及待地换上休闲鞋，推出自行车，跟小区里的大婶们，同往郊外而去。母亲刚来城里不久，成天腻在家里，让她有些郁郁寡欢。谁曾想，才加入“挖菜族”两三天，她却像换了个人，吃饭香了、笑容多了、睡觉踏实，就连走路也带着劲。母亲的愉悦和安宁，让我和妻欣喜万分。

夕阳西沉，像块橘子糖，慢慢融化在湛蓝如水的天边。这个时候，母亲总会打来电话：“挖了许多菜，下楼帮忙提吧!”声音高亢而兴奋。我和妻“噔噔噔”下楼，从自行车后座上卸下大包小包的野菜。一阵忙活，把野菜们安置到厨房，母亲顾不上休息，麻利地解开方便袋给我们看，芦蒿、马兰头、野水芹、野茭白、菊花脑、枸杞头、三叶菜、荠菜…… 青青绿绿、蓬蓬勃勃，厨房里便弥漫开春的气息。

或许，但凡“野”的东西，都有其真滋味吧。母亲做的芦蒿炒臭干，一青二白，色彩明艳。尝一口，脆、香、鲜、嫩，好吃得停不了口。还有荠菜炖豆腐，荠菜香与豆腐香错综交织，彼此渗透，看似朴素，实则高贵，是人间难得的美味。尤其是那三叶菜烧河蚌，菜叶碧绿，河蚌金黄，汤汁如乳，再点缀几粒饱满的枸杞，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、胃口大开。我们夸赞母亲厨艺高超，她开心得像个孩子。

这些日子，门铃经常会响，母亲总是抢着开门。李婶送来野茭白：“你今天没怎么挖到茭白，我挖了不少，送点给你家尝尝!” 王婶送来热气腾腾的饺子：“荠菜馅的，香得很呢，赶快趁热吃吧!”母亲也没闲着，不时给邻居们送上新鲜的野菜和煎好的春卷，还打上小包，让妻带给同事和朋友。时间不长，原本劈面相逢也不动声色的邻居，现在老远就打起招呼，多好的邻里情啊!

假目，我们陪母亲去挖野菜。在郊外，即使闭上眼睛，也会嗅到扑面的春色，撩人生香，不时遇到的绿树红花，人一样的顾盼生姿。在疯长的野草、野花间，母亲总能敏锐地发现一团团、一簇簇的野菜，我和妻就不行了，搜寻半天，常把野草当作野菜，还空欢喜一场。这个时候，母亲总会打趣道：“这么大人了，连草和菜都分不清!”

周遭“挖菜族”们爽朗的笑声，便响彻田野，像身旁成片的油菜花，烂漫而温馨。(武卫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