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那年卖药材

前两天在河边遛弯儿，看见行道树两旁的国槐开花了，那成团成簇的金花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，引得一群群密封前来采蜜，金黄色的花瓣落了一地，两个环卫工人正忙着打扫。国槐的花蕾称作“槐米”，是一味中药材，过去乡人都要采收了卖钱的，不由想起早年采药、卖药材的往事。
20世纪70年代，村子里的代销店常年收购中药材，按等级论价，我们这些勤快的孩子常常利用假期，到野外采收一些药材，卖给代销店换零花钱。记得那年我在村里读初一，放了麦假，母亲说：“今年咱家负担重，你二弟暑假后就要上学了，你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。你别一放假就疯玩，能不能替妈分担些，到野地捡拾姐溜壳、采收半枝莲卖一卖，凑点了学费钱？”我听了连连应承下来。
母亲说的“姐溜壳”就是蝉蜕，是一味中药，具有宣散风热、透疹利咽、退翳明目、祛风止痉的功效，村代销店大量收购。不过，因为麦收过后落下一两场透地雨，大量蝉纷纷钻出洞，采卖的太多，价格是最便宜的。近处的树林里，都让人家早早捡光了，我只有拿着带钩子的长竹竿，跑到白马河河堤、浪清河河岸杨树林里采收。记得那时十只优级的蝉蜕才卖一分钱，一个麦假期间我捡了两千来只，卖了不到两块钱。
放了暑假，我还去采药材卖。半枝莲也是村代销店夏季收购的中药材，多生于水溪边或湿润的草地上，高达半米以上，开紫花或白花，全草入药，具有清热解毒、活血祛瘀、消肿止痛等功能，收购价比蝉蜕高一些。浪清河边的峭壁上半枝莲长得茂盛，因为偏僻又陡滑，很少有人去。记得那次，我和两个小伙伴潜水游过去，找到了一大片紫花绚丽的半枝莲，每人都采了一大蛇皮袋，高兴地唱着《打靶归来》往回游。半道上遇到一条水蛇，可把我们吓坏了，因为老辈人早就有“水蛇护半枝”的传说，只好转道从别处游回来。虽然历经艰辛和惊险，可收获颇丰，代销店给了我们最优质的价。
算了算，离交学费还差一点钱，怎么办呢？那时代销店收购药材，最好的要数槐米，给的价钱也高于其他药材。槐米是国槐绽发的花蕾，以将开未开时采摘的最优，是“凉血要药”，具有清热泻火、凉血止血的作用。我想到了太姥姥小院旁那两株高大茂盛的国槐树，跑到她老人家那儿求援。往年太姥姥收了槐米从来不卖，她是留着当作浆染老粗布的绝好染料，禁不住我的缠磨，慈眉善目的太姥姥匀出了少半袋晒干的槐米给我。
那年我因为采药、卖药材，成了同学们中的“大款”，除去交学费的钱，还有不少结余呢。我用这些钱买了好几本小人书，同学们特别羡慕，隔三差五向我借阅，我那个美劲儿甭提了！
这事儿一晃40多年过去了，在那物质高度匮乏的年代，少年时用勤劳所获得的快乐与幸福很简单，也令人弥足珍惜。而今，再也没有人去采收药材了，哪怕槐米、槐花“满地黄花堆积”，也无人问津了。（刘琪瑞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