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浊毒谈新冠肺炎

2019年12月，我国武汉市出现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病例，通过对肺炎患者的样本进行测序，发现了前所未知的β冠状病毒。2020 年 2月21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将“新型冠状病毒肺炎”英文名称修订为COVID-19。COVID-19 主要传播途径是经呼吸道飞沫传播，亦可通过接触传播。中医学在防治传染病方面，自古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，本文基于第三届国医大师李佃贵教授的浊毒理论，对COVID-19的病因病机及治疗探讨如下。
病机
本病病因为浊毒疫疠之邪。浊毒有广义、狭义之分，广义的浊毒泛指一切对人体有害的不洁之物，包括天之浊毒、地之浊毒和人之浊毒。狭义的浊毒指湿之秽者，与它邪相合而成。如《温热论》曰：“湿与温合，蒸郁而蒙蔽于上，清窍为之壅塞，浊邪害清也。”《血证论》曰：“血在上则浊蔽而不明矣。”《金匮要略心典》曰：“毒，邪气蕴结不解之谓。”本次疫情值武汉多阴雨天气，感受到湿浊之气。患者发病初期，可症见恶寒发热、身重体倦、脘痞呕恶、便溏腹泻、舌苔浊腻等，多显湿浊疫毒郁滞之象，故以浊毒来描述其病因，符合本次疠气之特点。外感疫疠浊毒之邪，病位由表及里，多遵从上中下三焦、卫气营血传变规律。首先侵袭肺卫，肺失宣肃，湿浊阻遏气机，枢机不利，病及脾胃；若正不胜邪，则浊毒生热、伤津耗液，甚者灼营动血，直传心包，发为危候。
浊毒可由外而入，或从皮毛，或从口鼻，侵入机体，对人体脏腑、经络、气血、阴阳，均能造成严重损害。浊毒之邪侵入体内途径有二：一是通过呼吸，由口鼻进入体内，侵及上焦，进而影响到中焦、下焦。正如《医原·湿气论》所说：“湿之化气，多从上受，邪自口鼻吸入，故先传天气，次及地气。”二是通过肌肉皮肤渗透进入人体，先客于肌表关节，次阻经络，最终深入脏腑。清·张璐说：“湿气积久，留滞关节。”《素问·调经论》曰：“风雨之伤人也，先客于皮肤，传入于孙脉，孙脉满则传入于络脉，络脉满则输入于大经脉。”又曰： “寒湿之中人，皮肤不收，肌肉坚紧。荣血泣，卫气去，故曰虚。”
化浊解毒给邪以出路
通腑泻浊解毒——从大便而出。六腑以通为用，以降为和，浊毒内停日久，可致腑气不通，邪滞壅盛，《金匮要略》中就指出：“谷气不消，胃中苦浊……”可通过通腑泻浊法，将浊毒排出体外。本法运用通泻药物，荡涤六腑浊气，保持腑气通畅，使浊毒之邪从下而走。临床用于胃脘胀满闷塞，大便秘结不通等症。药用槟榔、大黄、厚朴、枳实、芦荟等。
渗湿利浊解毒——从小便而去。湿浊同源，湿久凝浊，久则浊毒内蕴。《丹溪心法·赤白浊》指出：“胃中浊气下流，为赤白浊……胃中浊气下流，渗入膀胱。”可见浊毒之邪可下注膀胱，自古便有“要长生，小便清”的医语。只有小便通利，人体水液代谢正常，才可以使浊毒从小便排出；也有利于稀释血液，预防血浊。本法常以甘淡利湿之品，使浊毒之邪从小便排出。临床用于小便不利，身体困重，泄泻清稀等。常用药物为茯苓、猪苓、泽泻、冬瓜子、薏苡仁等。
达表透浊解毒——从汗液而排。浊毒蕴结肌表，汗出可以疏通腠理、宣通肺卫，促进浊毒通过汗液透达于体外，从而排出浊毒。本法属中医学汗法范畴，达表透浊解毒，以汗出邪去为目的，中病即止，不可过汗。如发汗太过，易损伤津液，甚则大汗不止，导致虚脱。此外可配合使用蒸浴、针灸等疗法，达到出汗目的，张从正《儒门事亲·汗下吐三法该尽治病诠》记载：“灸、蒸、薰、 渫、洗、熨、烙、针刺、砭射、导引、按摩，凡解表者皆汗法也。”临床常用于胃脘疼痛，遇寒加剧，头痛，身痛，无汗等症，药用香附、紫苏、羌活、生姜、防风等。
截断浊毒的生成
健脾除湿解毒。湿为浊毒之源，脾虚运化失职，湿邪内生，湿凝成浊，日久蕴热，热极成毒，呈浊毒内蕴之势，脾健则湿不内生，正气存内，外湿则不可干，而脾胃为后天正气之本，故健脾除湿为化浊解毒的治本之法。临床常用于胃脘喜按喜温，食少纳呆，气短，懒言，大便稀溏等症，药用人参、茯苓、黄芪、白术、扁豆、山药、薏苡仁等药。
芳香辟浊解毒。脾胃失司，湿浊之邪阻于中焦，日久化生浊毒，单纯祛湿难获良效，需以芳香辟浊类药物“解郁散结，除陈腐，濯垢腻”。本法以气味芳香之品，醒脾运脾、化浊辟秽，临床用于脘腹痞满、呕吐泛酸、大便黏腻、口干多涎、舌苔白腻等症。常用药物为藿香、佩兰、滑石、砂仁、豆蔻、陈皮等。
祛痰涤浊解毒。痰郁而不解，蕴积成热，热壅血瘀，热极则生毒，形成浊毒内壅之势，本法以可从发病之来源，祛痰涤浊解毒，临床用于胃脘堵闷，咳嗽咳痰，口中黏腻无味，大便溏或大便不爽等症，常用药物为陈皮、瓜蒌、半夏、板蓝根、贝母等。（徐伟超 刘小发）